昨天在地摊上淘了两本旧书,有位叫玫瑰的朋友留了一句言,说老汉也算是个文化人。呵呵,说来惭愧,老汉实在是算不上文化人,平时叫嚣说自己外号文豪什么的,其实一半是起哄,一半是搞笑,里面可能多多少少夹杂着一些阿 Q 式的不忿。这个世道,什么人都能叫作家,而且号称可以不用手写作而是用别的什么奥根,老汉顶多是个看热闹的。不过要真正说到文化二字,我实在是离它越来越远了。
老汉喜欢看书倒是不假,不过看书的品味嘛,实在是不值方家一哂。这是有历史原因的。还是远在小学的时候,每天中午就养成了两个习惯,第一,放学回家的头等大事是打开收音机听小说连播,还有点印象的有《西游记》、《岳飞传》、《夜幕下的哈尔滨》、《隋唐演义》、《白眉大侠》、《三国演义》、《杨家将》等等,不过其中有几部可能听的时候已经上初中了;第二,吃完饭的头等大事是在家里随便划拉一本书上茅房,此举还有另外一重功效,就是往往可以躲过洗碗的劳役。启蒙读物是哥哥姐姐们积累起来的连环画,再往后就是《大刀记》、《铁道前哨》、《较量》、《大路》、《创业史》、《剑河浪》、《连心锁》,最痛苦的是一本《三国演义》,是繁体字不说,还是竖排本的。渐渐的在手头够得着的书都看完了,老汉把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那支大立柜的上面。那上头是一个包装缝纫机的纸箱子,里面全是捆起来的书。立柜是个古董,岁数可能比我老爷爷都大,两米多高,老汉对付它的办法是先搬一个椅子过来,再把一个凳子放到椅子上,踩到凳子上,把纸箱子抠开,实施地毯式搜索。比较失望的是,里面大半部分是哥哥姐姐们的课本。不过也有激动人心的发现,比如说一本《批林批孔文选》,让老汉知道了孔夫子的另一面,听说了庄蹻盗跖,知道还有一个叫少正卯的。日子忽忽悠悠的过去,小学毕业了。母亲遵守她对我作的承诺,在小考过后的第二天把她锁起来的一套《封神演义》拿出来给我看。这件事情对老汉来讲记忆颇深,仿佛之间恍如昨日,那两本浅蓝色的书在眼前影影绰绰地晃动,只是我已经成了而立的“老汉”,母亲她老人家也已故去多年。前两天何去何从兄爆料说自己最先看《金瓶梅》的时候老是拣少儿不宜的章节,没想到老汉却是看《封神演义》里土行孙和邓婵玉成亲时浑身的不自在。上了初中,同学之间交换“闲书”蔚然成风,间或还可以和有的老师友好通商一下,从此老汉就走上了背离文化的不归路。此间看的书还有印象的有《英雄大八义》、《英雄小八义》、《三侠五义》、《小五义》、《杨家将》、《薛仁贵征东》、《薛丁山征西》、《韩信挂帅》、《济公全传》、《施公案》、《狄公断案》,以及卧龙生、柳残阳、梁羽生以及众多不知名的作者的武侠小说无数。三年过后,因成绩太差劝退回家,以防有碍当年的升学率。初四一年头悬梁锥刺股,高中三年勤学苦练通往高等学府所需的外功内气奇技淫巧。到大学一年级再次接触到“闲书”时,不禁感概万千。再往下是梁晓声、古龙、贾平凹、金庸、余秋雨、温瑞安、王小波、倪匡……
有几件事情,大抵可以证明老汉与高雅文学(尤指名著)的格格不入。其一是《红楼梦》,我曾多次下定决心把它看完,可惜每次都是硬着头皮看到第三四页就实在看不下去了,只好作罢,至今依然无缘识荆。其二是《平凡的世界》,同学多人推荐此书好的不得了,老汉看完一页后觉得了无生趣,因为他写的陕西生活,实在是和我的家乡山西无甚区别,看这本书直如村中某人的日记。再有就是几乎百分之九十的诗歌啊,散文啊什么的,统统与我无缘,看不懂他们究竟在哀什么怨,惆什么怅。
工作以后,文化就距离更远了,更喜欢那些动刀动枪的。原来我的一个室友就知道,老汉极少看电视,他和我说哪个电视剧不错的时候,我问的第一句话往往是“打枪吗”。所以看书就觉得福赛斯挺好,惊险刺激。要么就来点平和的,比如黄永玉的《比我老的老头》,田原的《收藏趣事》。
以前老虫兄对老汉的注解是“同是‘老辈’的特立文人”,心中不胜惶恐,这几天踏实多了,就两个字,“老汉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