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在今日。清明有三天的假期,今天是第三天,最后一天,却是正日子。
现在过着时间自由的生活,好多老友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,总会戏谑一句:财务也自由了吧?哪里哪里,不过是在历史滚滚车轮的轮沿上,发现自己有点晕车,下来步行而已。好处是可以随自己的心意随行随歇,不再焦虑不堪,生恐一个支撑不住,妇孺难捱。时间和财务双自由,岂是寻常可得物?先揪住有可能的这一头吧。可是,生活也并翻不出什么花来,竟如马克思老先生所言:劳动成为了第一需要,时不时琢磨的竟然还是工作类的事情居多。
前几天的晚上,十字路口,在来往的当儿,都变成了篝火现场,老的少的,竞相用各种纸钱表达对逝者的追思。一时间,浓烟滚滚,烈焰飞腾。老夫数十年前,也曾在这庞然都市中作此示人之举,后来发现害人害己,距离文明有越来越远的趋势,遂罢。昨晚,在屋里给二老的照片磕几个头,聊尽徒劳之孝。上午二哥在群里发出来了母亲姊妹四个跟外婆的老照片,我也把当年大哥请人给父母录过的一段影像拿出来又浏览了一下。又情不自禁地有感慨萦绕于胸。父母于己,养育之恩天高地厚,在他们在世的时候,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几乎要将他们——这无比熟稔的亲人——的容貌也能遗忘。然而这无稽的自信,终究被时间击溃。近年来渐渐发现,对他们的印象,最清晰的镜头竟然是在梦里。只不过这梦,却又是做不得准的,其中的面容忽而年轻些,忽而苍老些,飘然无定。而这多年搁置的影像再次流动起来,就好像记忆一下从失焦的状态竟然切换成了聚焦的状态,感动于科技,能够使得有些珍贵的东西持恒不变。
他们的苍老已经定格,他们的子女也正在逐渐苍老,追随他们的脚印,踽踽而行。有时候会好奇,假使那些迷信是真的,如若子女在另外的世界与父母还能重逢再聚的话,那是怎样的场景?是白发人对白发人吗?大家都走完了自己的旅程,看过了各自的风景,尽管有所不同,但作为普通人,却肯定又大体相似,那会说些什么呢?母亲还是需要依靠父亲的养老金度日吗,因为经济的不独立而不得不忍气吞声吗?老父想必还会对我的固执一副恨铁非钢欲言又止的样子,我还会晃着光头跟他强词置辩吗?
罢罢罢,人事由人,天事由天,无须再庸人自扰,随它去吧。